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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茶歲月]成長中有你 簡艦長訪談 [大雄/SIEG/簡艦長]

艦長可稱得上是第一代銀英迷吧!漫畫周刊在1989年開始連載銀英動畫版時,他身兼編輯和翻譯,其後亞視播放在A-Club動畫雜誌也作了很多專欄介紹銀英,因機緣巧合下認識了艦長,就邀請他做這個訪問,看看這位銀英前輩走過的銀英路。好,現在馬上啟航!

──艦長,你是怎樣開始接觸銀英的呢?

大概是在87年。租帶看了劇場版,覺得故事頗好。正巧在康怡吉之島書店找到日文版小說第一期,就買來看。之後被它的故事吸引,就繼續訂閱下去。

最主要是覺得故事簡單明快直接。像太空版三國演義。而且裡面的數目字很龐大。 幾百個星系、數萬首戰艦、幾億人的戰鬥。我對軍事也有點興趣。現代來說. 除第一、二次世界大戰,沒辦法把戰爭的規模放得這麼大。

另一方面,小說裡人性也寫得有趣。田中好像把連續劇原素放在小說裡面,表達手法很有電視的感覺。看小說時差不多覺得自己在看電視一般。田中寫得已不是意識流。你可以只從字面,看到一個立體、壯觀華麗的舞台,看到不同角色的活動,每個鏡頭都在他的筆下活靈活現。並非一般苦悶的純科幻小說可比。

──亞西莫夫的基地你覺得怎麼樣呢?很多人拿他來跟銀英比較。

這是個很好的命題。基地跟亞西莫夫其他的純科幻小說很很不一樣。基地己寫到十多本,大約是40年代開始寫的,最後亞西莫夫還把基地和 Robot 結合在一起呢。那時候發現了很多物理定律,好像氣體容積可以計算。雖然不能計算分子怎麼走,但可以計算整個容積裡的分子傾向。亞西莫夫就把這些東西放在人的身上來看。一個群體,看他的動能傾向再加政治原素諸如此類,再推測那群人在短時間內的導向是怎樣,所以有心靈科學這些東西。基地是在說整個人類的歷史.而銀英則是在戰術層面講艦隊戰鬥。捉對方一個人的心理,是單對單的戰鬥。大家的層次不一樣。可說是風牛馬不相及,。

──那麼銀英和五星你有甚麼看法?

這是我聽永野護親口說的,我問他如何詮釋五星物語是甚麼,他說五星物語只是童話故事-是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實在不必問其合理性和它的真確性。要和銀英比較的話,只能從它們的編年史、題裁和手法上對比。若以中心思想、對人性的探討上來說。無疑是銀英最深刻、最認真。

銀英裡的舞台。各種不同的角色跟著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選擇走不同的路。從艦隊戰,各人的死亡,襯托出生命和抉擇。是很嚴肅的事呢!

就好像楊文里在巴米利恩會戰的決定,他可以開炮擊敗萊因哈特,但他沒有這樣做。他選擇不攻擊,只因為這違反他個人道德觀,因為已有政府的命令停戰。人類到最後關頭只會看回自己,再做出最後決定。

──那楊文里是重個人多於國家的人吧!

無論甚麼時候,人到了最後關頭,都會重自己多於國家。楊是徹底相信自己的人。我相信決定不開炮比開炮更難作出抉擇。他明白這個決定後果有多嚴重,關係著整個國家的衰亡。楊是個深思熟慮的人,若他決定不開炮,可能背後已有人開槍打死他要向萊因哈特攻擊了。他也一定有考慮到這點。

去到那個層面,最重要的是能否越過自己的心理關口。做人不是這樣做的。或者說我做人不是這樣做的。楊一向堅持走那條路,堅持民主精神。看著那麼多人死,發生那麼多事,都是因為堅持自己而發生。若最後才無法堅持下去。那他就不是他了。

──萊因哈特呢?

萊也是絕對相信自己的人。因為他太相信自己。所以他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世界。楊文里也是一樣。只是他倆的手法不同而已。楊選擇地道一些的方法。從接觸到他的人,借自己對自由自主自律自尊這四個原則的身體力行,影響周圍的人。

──銀英裡最喜歡誰呢?

你現在問我就答不到了,以前喜歡挺喜歡亞典波羅、波布蘭。。。

──波布蘭呀,很冷門呢。。。

你不覺徥他是完全為自己一個人而活的男人嗎?相比高尼夫一個整天填字的人好吧。我是不夠健碩,否則做先寇布也好,不過先寇布責任重。每一次戰役總有人死亡,白兵戰怎會沒人戰死呢?空戰的話,只要技術好。死亡的機會低很多。

──主角都不喜歡嗎??

萊和楊都是典型主角. 所以一定要背負他們的宿命。純粹以角色來看,你不會覺得精采。因為劇本性格已定。你不會有甚麼驚喜,他們行為已在某個框框之內。

──你不覺得楊文里是很特別的角色嗎?

我覺得每個人都是楊文里。總希望以小博大,在危機中可以化險為夷,可以用自己的方法,令整件事情改變。其實看外傳就知道。他用了很多時間做別人沒有做的事─歷史資料室不停地學習。他只是把腦袋借了給大家,並補足了其他人忽略的事。

你以為楊真的很懶嗎?其實長時間做大腦運動,腦袋也會很累的,需要很多的休息才可以。每個人都做他的職位,不過我就為主角們辛苦。萊因哈特周圍的人都沒有人可以超越他,只會跟著萊的命令做事。而楊則看其他人有甚麼遺漏,去做補漏的那個人。楊像是一個策士,他用了很多時間,心思去把危機化解於無形。先寇布、亞典波羅欣賞他甚麼?不是欣賞楊的急才,而是他的深度。這些深度是那裡來的呢?是楊不斷的學習而來。

日本人很接受這一套,因為日本的閱讀風氣很盛。他們也希望在書裡面學到到東西可以應用出來。

──其他的角色你覺得怎麼樣呢?

純以角色來看。所有角色都有80分以上。每人行為都表現出自己的個性,不會越位,你看一個角色好像己很熟悉他似的,覺得他的行為是理所當然。不會質疑他為甚麼會這樣做。這已是很成功的一點。

以奧貝斯坦為例,他選擇讓地球教徒炸死自己不是很正常的嗎?因為他的任務已完成了。建立新王朝的心願也已達成。還留在這裡干甚麼。留點錢給他的狗就行了(笑)

──你最認同的人物是誰呢?

兩個主角我都認同。楊是想發揮民主精神,想在歷史中發掘人類最偉大的地方。楊若真的想退役的話,在任何可能性下他都可以退役。他只是很不滿,對自己的世界不滿,整個宇宙不滿。楊只是想學歷史,為甚麼社會會這麼亂?萊也一樣。他也對整個貴族社會不滿。他倆都選擇用自己的方法去改變這個世界。放在現實的層面看,大家對甚麼制度有所不滿,不只是旁觀,而是努力去改變這個現況。

其實我最認同的是田中芳樹。八十年代是香港和日本經濟最高峰期。他提供一個位置給大家反思。。。這個話題提供給大家繼續思考。我不再說下去了。否則說不完呢。

──銀英裡最不喜歡誰?

是尤里安吧。覺得最可惜的就是他超越不到楊。他的智力、身手都相當優越,還有很多名師伴在身旁。以他的能力應該比萊因哈特更強。萊因哈特失去吉爾菲艾斯這個右手後,思想已有一半麻痺,而萊因哈特的副手,都在他的傘下行動。七獅子互相平衡,他們無法超越小萊。但尤里安最後選擇以力取勝,浪費了很多人給他的東西,害死周圍的前輩,尤里安的成長得實在太遲。雖然他還很年輕。但這不是年歲而是經歷的問題.。

將來他也不過是一個出色的政治家而己。我想他應該有更多作為,楊死後他已無拘無束。但他選擇走楊的舊路,走一條容易走的路。而菲列特利嘉則是在楊死後她才開始開花。從這個角度看,菲列特利嘉比尤里安更好呢!

──銀英對你有甚麼得著,人生觀,生活哲學?

以前從事漫畫行業編輯。在看了銀英後有幾個轉變期。有時不禁有點懷疑自己除了這些外。能否在其他方面也做得一樣出色。最後決定要信自己,做下去。不懂就學。學多些。放多些時間下去。

那時就想通楊的角色的作用。別以為他平時很懶,但其實他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就像在亞提提會戰,他很早已擬定好作戰策略。雖然不被上司採用,但他仍然將計劃輸入電腦中。最後靠著這個努力,他們可以安然渡過難關。楊之前付出多少?做了多少工作?其實沒人知道,也不必讓人知,最後交到結果出來就行了。

做人也一樣。沒人理會你學了多少、做了多少。需要結果時,你可否拿出來呢?雖然這世界的東西學不完,那我們就去挑選一些有興趣的去學。最後總會有所得著。因為學不完而不去學。就不是銀英世界裡的人。

看了銀英還鞏固了自己所想的,從中鼓勵到自己,相信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無人會幫你,也無人應該要幫你。看銀英中的角色。無一個人真真正正後悔自己的生活和生命,即使是費沙和貴族那些人也盡了努力活出他們的人生。問心無愧。以自己的尊嚴和光榮去到盡。沒人要向誰乞憐求饒。銀英傳的世界沒有失敗者。

另外的得著就是香港和台灣朋友的關係拉近很多。和台灣網友的話題也多了很多。大家在BBS上暢談,認識了很多朋友。不過銀英對我的價值,內心的影響多於對外。

──看過田中其他作品嗎?

當然有,主要是想看看他有沒有更出色作品可以超越銀英,但是到現在還沒有一部作品比銀英更好。

楊文里和田中都嘉歡歷史。田中現在已處半退休狀態。把興趣都投向研究歷史方面。在故事性方面要超越銀英已不太容易。

田中的其他作品,馬法爾年代記太造作、個人主義太重。亞爾斯蘭戰記麻...實在想不到甚麼可以說的地方。七都市其實滿好看,故事交代得頗好。吸血鬼那些短篇也有看。甚至和陳舜臣合著的那些中國武將列傳也看過,真的很佩服田中對中國歷史的認識。若你看花木蘭、紅塵、奔流等書覺得田中被中國思想影響得很多。看他的書學到很多東西。他肯定了中國思想某些東西。例如要相信自己、為自己事情/理想/未來負責。

我們做同人誌,身為動畫迷,都會覺得頗孤獨。花很多時間,金錢,支持自己的人不多。那就只可靠自己。現在有人說給你聽自己做的事沒錯。問題是只把自己發揮得最好。對自己交代。既然要走銀英這條路。何不走光所有的路,之後,你的人生就會到另一階段。那就不會後悔。

──有沒有辦過甚麼銀英迷組織?

只舉辦過很多座談會。每次都有十多人,甚麼類型的人也有,甚至初中生。他們只是基於單純的原因喜歡銀英,那我就說多點給他們知道。講解一些大家看不透的事。如為甚麼楊非死不可。讓大家用多點角度去思考這個作品,那時候還未有外傳小說中文版。我們也會像「講故佬」(說書人)般說說外傳故事。

──是不是很努力搜集銀英的東西?

也不算特別努力。有東西就訂購。或者去日本旅遊時就看有沒有銀英的東西買。只是個金錢遊戲而已。

──十多年來對銀英的熱誠有沒有冷卻?

我覺得喜歡一樣東西好比做雕塑、鑄劍,你一直放原料進去。用熱誠加熱。花了很多精神、時間、心力。最後當它己經完全結晶後。那麼它就永遠是你的一部份。因為你已完全貫通了銀英的世界。就不會再有其他價值觀影響它。就好比爬山,當你爬上銀英的高峰望下去,覺得己經不會再有進步。那麼你就會去攀爬另一座高峰。

最怕就是不上不下,那麼當下一個興趣來的時候,你對銀英的感覺就會淡化,它就不再屬於你。就好像我,雖然已十多年沒看銀英了。但現在和你談起來,還是可以滔滔不絕的談個不休。

──對後繼銀英迷有甚麼期許?

快樂地將銀英推廣出去,覺得自己是銀英迷,可以為銀英做甚麼就去做。

──訪問結束──

訪問後記:

大雄: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就是我訪問後的感覺。我覺得艦長和楊一樣也是很有深度的人。大概人生經歷越多,越可以把一個角色一部作品看得那麼透徹並可以把銀英融入生活哲學裡面。以前從未想過楊是一個這麼積極的人,努力學習、充實自己。只認為他的軍事才能和萊因哈特一樣是天賦的。個性有點懶惰,喜歡睡覺、只想過閒適的退休生活,也不是有這麼大的志向去改變腐敗的同盟政府。可能我的目光還只停留在楊的表面吧!聽過艦長的分析,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覺。覺得對楊的認識又深了一層。不過楊要想改變同盟制度,就要爬上最高位,但到了最高位後成為既得利益者,還能否保持昔日的理想進行改革呢。這是楊也沒有自信的事。所以他走的路比萊因哈特艱難且崎嶇呢。

努力的活著,想做的就去做,並盡力做得最好。那就不會後悔!以前這些勵志的人生警語聽得不少,不過從銀英的例子裡引伸出來,格外有說服力。對我也有很大的鼓勵。唔,看來真的是中了銀英毒了。 希望將來也會像艦長一樣,銀英可以在自己的心裡結了晶。不會後悔這段光陰!

因為時間關係,沒空給艦長校閱,若有錯失遺漏,請大家原諒!

齊格斯:
和大雄有同樣的感覺,完成這訪問的時間,籌備同人誌進行得如火如荼,總是覺得自己有很多不足之處,心情很差,當聽到簡sir (艦長)說「現在有人說給你聽自己做的事沒錯。問題是只把自己發揮得最好。對自己交代。既然要走銀英這條路。何不走光所有的路,之後,你的人生就會到另一階段。那就不會後悔。」真想哭,他說的很對,很對。

在工作的地方認識簡sir,以前只是看銀英小說的我,不認識這位銜著煙斗,給人有點似手塚治虫的感覺,卻又喜歡以全套軍服現身大大少少有關漫畫活動的簡艦長,但他知道我也喜歡銀英時,卻主動和我說說,很友善的一個前輩~也感謝在制作這次同人誌時他的各種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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