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数天之後，史蕾特中尉传来亚格同意谈判的联络。
「没想到这麽快。」妮可说：「那我就要进行我的工作了。」
杨的脸上表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勉强可说是有几分过意不去，说：
「唔，那就拜托你了。不过，如果有危险的话，就赶快逃走吧！」
妮可说：「可是这件事应该很重要吧？」
杨慢吞吞地点头：「话是没错，但如果真的不行，就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妮可说：「我知道了。我会自己斟酌的。」
两人一起吃过午餐之後，就分别回到自己的旅馆去了。
傍晚，杨打电话给妮可，妮可不在房间。
杨心想，妮可可能已经动身了吧！
虽然也不是对妮可的身手没信心，但多少还是有几分担心。
如果去执行这个任务的人换成是史蕾特中尉，虽然也会挂念其安危，但一定跟现在的感受有相当大的差距吧！人毕竟是有私心的动物啊！杨想着。
也许是因为有着共患难的意识，虽然和妮可·贝里曼这个学妹相识不久，但感觉上就好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
希望她一定要平安归来…
晚上十一点，杨又打了一通电话，但妮可仍然不在。
或许没那麽快可以完成那件事吧！
杨想着，却无法说服自己不要担心，但是现在除了耐心等待也别无他法。
杨的心里有些动摇，如果过了午夜仍然没有消息，是不是就该放弃原有的计划，而向研发中心寻求支援呢？
也许不只是担心妮可的安危，也是害怕自己会有悔憾吧？
人之所以会为别人考虑许多事，是否最终的原动力还是为了自己呢？不愿让自己有遗憾，不愿让自己有亏欠…
杨的思绪经常在这种自我怀疑的哲学式思考中打转，始终也没有解答。
电话的铃声把杨从沉思中惊醒。
接起电话，立刻看见妮可脏兮兮的笑脸。
杨感到心里的巨石落了地。
「喂！学长！请我去喝杯鸡尾酒吧？」
「又是那种看起来像装饰品的饮料吗？」
「答对了！我就是爱那种感觉啊！这次我还想点更夸张的哩。」
「是吗？我也想开开眼界。你在哪里？」
「到上次那家酒吧碰面吧！」妮可说。
「嗯，待会儿见。」杨挂了电话之後，就匆匆忙忙出门了。
见到妮可时，她的脸已经乾净多了，可能是找机会把自己整理过了吧！
杨搔搔一头乱发，说：「辛苦你了。」
妮可说：「的确是很辛苦啊！不过，对方的防备好像没有我想像中那麽森严呢。」
杨点点头：「我也是期望在达成谈判的共识後，对方的防备或许会稍微松懈的。」
妮可很佩服似地说：「所以学长那时才选定这种时机吧？你真了不起啊！」
杨耸耸肩：「你也太恭维我了。再怎麽说，实行的人是你啊！一切多亏你了。如果是我去做的话，一定没办法的吧！」
这次妮可所点的是一种名称为「日冕」的鸡尾酒，而其华丽夸张的造型，也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注视着那呈现萤光橘红色的液体，杨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妮可对杨所点的饮料好像也是不以为然，
「学长又点一样的东西啊？真是没意思。」
说归说，两个人喝饮料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笑了。
「学长，你有把握吗？我是指说服亚格放人的事。」
「或许吧！」杨的答覆有点含糊。
「我想你是有把握的吧！我觉得你是那种说话很保留的人，有可能的时候，你会说可能没办法。而很有把握时，你会说也许有办法。」
杨不禁苦笑，却也无法全盘否认妮可的说法。
「接下来呢？要怎麽做？」妮可问。
杨平淡地说：「就等着和亚格先生谈判吧！」
「不是就後天了吗？」
「嗯。」
「要不要准备什麽？」
「暂时不用。等谈判结束之後，可能就要准备一些东西了。嗯，到时再说吧！」
杨把加冰块的威士忌喝光，而妮可的鸡尾酒却还喝不到一半。
「怎麽？不好喝吗？」杨问。
妮可扮了个鬼脸：「怎麽会？而且，就算不好喝，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想慢慢喝，在这里坐久一点，回旅馆好无聊，没人说话，而我今天又一定睡不着。」
「睡不着？」
「嗯，我每次执行这种任务之後都睡不着，可能之前神经太紧绷的关系吧！」
杨说道：「这样说的话，我似乎应该负责呢！那我就陪你坐到这里打烊吧！怎麽样？」
妮可笑了：「这可是学长说的。」
「嗯，不过，也不用刻意慢慢喝，喝完了再叫一杯就是了，反正我请客。」
「我不行，我没学长那种好酒量。再多喝一杯我就会醉了。」
杨又点了一杯威士忌。
其实他也很想喝白兰地，不过看到价钱贵了一倍，也就算了。
虽然也不是没有和人促膝长谈的经验，但是跟女孩子这样彻夜聊天却是杨想都不曾想过的。妮可的一些观点和想法，让杨觉得非常新鲜有趣，同时也感到相当陌生。
说着，妮可忽然提到她的男朋友。
「自从那天跟学长讲过之後，我就一直在想，我为什麽要这麽委委屈屈让那家伙脚踏两头船？这次回去，我一定要他做个决定，要我还是要她。」
杨没说话，虽然他心里认为妮可最好不要再依恋那个不可靠的男友，但又觉得自己没权利这麽说。同时，杨对自己在男女感情方面的判断一点把握也没有。
从十六岁以来就没有亲人的杨，不知为什麽，面对妮可时体会到一种身为兄长的心情。
「学长喜欢什麽样的女孩子？」妮可发动奇袭。
「唔…嗯…这个，…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支支吾吾的杨显得有些狼狈。
「看得出来学长喜欢的类型不是莲恩学姊那一型，当然也不是我这一型。我想，学长的标准一定很高吧？」
杨想，如果以洁西卡·爱德华那样的女性为标准，那标准确实是很高吧？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於洁西卡跟拉普在一起的复杂感受好像有些淡化了…
像他这样对自己的感情领悟得很迟钝、同时欠缺积极主动的个性，大概是很难让女性喜欢的吧？话说回来，如果为了讨女性欢喜而改变自己，那也真是太好事了呢！
不管怎麽说，有妮可在，好像很容易让心情变得开朗起来。
「学长，明天是假日，而且我们也没事呢！所以…」
「所以怎样？」
「听说达里市的布朗格街有假日市集，这样吧！明天给你睡到中午，然後我们去逛市集如何？我都陪你去博物馆好几次了，这回该你陪我吧？」
「可以睡到中午啊？那真是太感谢了。市集吗？如果不是太多人挤来挤去的话，我倒也想去看看。」
妮可一面啜饮着鸡尾酒，一面说：「就算是人山人海，我也要去。不管，就这麽说定了。」
杨虽然不喜欢热闹，但是更不知道要如何拒绝妮可这种近乎撒赖的要求。在杨的人际关系中，还不曾有人用这种耍赖的方式跟他应对。
「好吧，既然你都这麽说了。」杨耸耸肩。
妮可说：「学长，你是个蛮孤僻的人，对不对？」
杨点头表示同意。
妮可笑了：「但是你会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是吗？」
「是啊！就算现在学长没有什麽朋友，以後一定不只我会这麽认为吧！」妮可说，眼光固定在充满鲜艳液体的吸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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