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依照妮可的意愿，杨和妮可选了一家感觉很女性化的餐厅用餐。
餐厅里放了许多乾燥花、布偶、蜡烛等等装饰品，感觉上很温馨。
「对不起哦，学长，拉你来这里。之前坐车时看到就一直很想进来。男生好像都不喜欢这种地方，像我男朋友就不肯陪我去类似这样的场所。」
虽然妮可是笑盈盈地说这些话，可是或许是杨的心理作用，他彷佛看到一丝落寞的阴影。
「不会啊！我觉得这种地方还蛮舒服的。以前是没去过这样的好地方，如果在这里昏昏沉沉一下午，应该也挺舒服的。」这倒不是为了安慰妮可才说的，而是杨的真心话。
当杨喝下第一囗送来的热红茶之後，他更加确立了这个想法。
「你以前就跟史蕾特中尉认识？」杨问道。
妮可点了冰淇淋圣代，她一面忙着吃，一面回答：
「是啊！在军校时有来往过，也不是很熟就是了。学姊以前就是个性严肃出名的。倒不是说她为人严酷，可是她对自己、对他人的要求都很高的。基本上，她是个蛮正派的人。我是不知道她为什麽对学长你这麽反感啦！不过我觉得她一定在跟你见面之前就听到什麽，所以先入为主就不能接受你吧！」
杨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啜饮着琥珀色的茶汤。
妮可看看杨，问道：「学长，你不是心里不舒服吧？」
「不，怎麽会呢？我是在想，中心那边是流传着的不晓得是什麽样的消息…」
杨敲了敲自己的手指：「妮可，你能不能设法安排卢格纳少尉私下来跟我见面？」
「没问题，学长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吧？」
「嗯，麻烦你了。」
妮可说：「我不明白的是，为什麽莲恩学姊会主张不顾虑人质安全？他们不是同僚吗？」
杨对这一点并未加以评论，不过他心中其实已经有初步的想法了。
两人离开餐厅时，杨向餐厅的年轻老板娘买了两打红茶茶包。
「又让我发现一项学长的爱好了！你喜欢喝红茶！」妮可抿嘴笑道。
杨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抓了抓头。
「等学长结婚时，我就送些酒、茶叶啊当贺礼，你说怎麽样？古董我可买不起。」
「…搞不好不会有那种机会呢。」
似乎察觉杨的脸色闪过一丝黯然，妮可岔开话题：
「回去休息吧！跟那些人开会好累哦！我跟卢格纳连络上之後会通知学长的。」
妮可果然是办事积极的人。下午五点，她就打电话给平躺在旅馆床上睡着的杨，表示已经连络上卢格纳少尉，并约好一起吃晚餐。
「学长，六点半我去找你哦！」
杨也没什麽特别要准备的，他只是坐起身来发楞了好久，才决定先去洗个澡。
洗脸的时候，杨端视着镜中的自己。如果杨的头发一直都这麽湿湿的，看起来还比较好吧！只要一乾，整头黑发就会显得很乱。不过他心里想的事情跟这些其实无关。
杨几乎不曾有过强烈的表情，这样的神情加上平淡的语调是否可以让别人较容易相信他所说的呢？他如此思索着。
即使杨没有演戏的天份，但某些时候似乎也不得不粉墨登场，而他最擅长的也就是掩盖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了，他必须好好加以利用…
身穿便服的卢格纳少尉看起来像个中学生，除了他的娃娃脸之外，那略带惊慌的表情也使得他看起来有几分稚气。
「啊…杨、杨少校！贝里曼少尉！」看见杨跟妮可走进约定的餐厅，卢格纳少尉大动作地挥着手，轻声喊着。
妮可耸耸肩，对杨扮了个鬼脸。
杨才一坐下，卢格纳就急急地问：
「少校，您找我？是不是有什麽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杨的答覆很含混：「唔…嗯…先别急着谈这个，先点菜吧！」
三个人点了菜之後，不等杨开囗，卢格纳就自己说了起来：
「少校，我想您一定不知道，其实这段日子里，研发中心是谣言满天飞。」
「哦？是什麽样的谣言？」
「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说法，说迪兰上尉跟军部某个高层人士有关系，所以军部才会迟迟不敢采取行动。这种说法出现之後，就愈来愈多人主张应该动用武力把原型机抢回来，毕竟如果落入恐怖份子的手中就太危险了。」
「但是…你并不赞成这麽做？」杨问道。
卢格纳少尉胀红了脸：「当然！虽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跟迪兰上尉的私交不错。但是，我认为不论迪兰上尉有没有那种关系，都不应该置他的生死於不顾啊！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吗？我总觉得不该连试都不试一下。那是我们的同袍耶！不是不相干的人！」
他话里的某些部分颇契合杨的精神波长。
妮可问：「迪兰上尉的人缘不好吗？」
卢格纳说：「他是有点内向啦！不过也不至於讨人厌啊！反正被绑架的不是自己，那些人当然不痛不痒了！」
杨若有所思地说：「研发中心的人…还蛮有反骨的嘛…」
「咦？」妮可和卢格纳同时发出疑惑的声响。
杨解释道：「对於迪兰上尉被绑架一事，中心的人反应有点奇特。」
卢格纳说：「哦，您是指这个。我想或许是因为朱诺上校的作风一向很强硬。而且，听说上校跟一些高层人士之间有些龃龉。不过，上校倒是很能为研发中心争取经费。他的态度应该会影响不少人吧！」
杨点点头，卢格纳少尉的思虑似乎远比他的外表来得成熟。
妮可离席去洗手间时，杨压低声音对卢格纳说了几句话，卢格纳少尉不住点头：
「这容易。不过用意是…？」
「这是机密，你就别多问了。」杨故意摆起架子，居然有模有样。
卢格纳少尉点点头：「是，下官照办就是。」
杨说：「之後可能还会有些技术上的问题要麻烦你。」
「没问题。只要不是太复杂的问题，下官应该都还能应付的。」
妮可回到座位，正巧开始上菜。
「我没错过什麽吧？」
卢格纳刚要开囗，杨马上说：
「没有，菜现在才上。」
卢格纳闭上嘴，他领悟到杨不想让妮可知道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但是他并不了解其中缘故。
不同於莲恩·史蕾特中尉，卢格纳少尉对杨好像有着充分的信赖感。
这或许是缘分吧！杨暗自想着。
有些人不需要相处很久就会合得来，相反的，有些人无论相处多久，也仍然合不来。
明天就必须再度跟那一些显然合不来的人士一起开会，杨突然觉得没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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