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穿着便服坐在军用车上，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押解的人犯。
车子里的气氛也不能说是轻松愉快的，至少担任司机的一等兵以及史蕾特中尉都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杨对这种不友善的气氛倒不会觉得怎样，不过妮可却有点坐立难安。她几次想跟杨讲话，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四个人就这麽一路保持沉默，直到到达目的地。
军备研发中心是一座地上六层、地下十一层的建筑，外表看起来正方刚硬，一点美感都没有。
史蕾特中尉引导杨和妮可进入研发中心，三个人搭乘电梯直达位於地下第七层的会议室。
会议室中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整体气氛有点肃杀。
史蕾特中尉对着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敬礼，面无表情地说道：
「报告上校，杨少校及贝里曼少尉到。」
杨和妮可也跟着敬了个礼，这位应该就是中心的最高负责人─朱诺上校。
上校以充满讽刺的语气说：「这位就是艾尔·法西尔的英雄─杨少校啊？不穿军服还真的看不出来。」
就是穿了军服也看不出来，杨心里想着。对朱诺上校的言词不由得有些反感。
「史蕾特中尉，为杨少校他们介绍一下吧！」
史蕾特中尉板着脸一一介绍在座的几位军官：
高功率杰服粒子产生装置研发计划负责人─鲁宾生中校
维修部门总负责人─裴尔少校
高功率杰服粒子产生装置维护小组组长─李少校
高功率杰服粒子产生装置维护小组技术人员─锺斯上尉
高功率杰服粒子产生装置维护小组助理人员─卢格纳少尉
以及非军人身分的
高功率杰服粒子产生装置设计人─瓦格涅夫博士。
照这个情势看来，会议是不可能太愉快的。
唯一让杨觉得还好的就是，朱诺上校在史蕾特中尉介绍完人员之後就退席了。
事件的主报告人是鲁宾生中校。
或许是因为必须向阶级较低的杨作报告，鲁宾生中校的脸色显得很阴沉，讲话的语调中隐隐有凶暴的粒子。
鲁宾生中校所讲述的内容都是杨已经从果培尔中将那儿知道的了，没有什麽新鲜的情报。
维修人员方面则说明了事件发生当天的详细情况，没有特别值得叁考的部分。
最後史蕾特中尉补充报告嫌犯亚格的藏匿处等种种情报。
根据可靠消息，亚格一夥人目前是藏身在市郊的一栋别墅中，原型机还未运离科西赛。
瓦格涅夫博士显得很不耐烦，一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杨耐心听完冗长的报告之後，首度发言：
「我想请瓦格涅夫博士说明一下原型机的一些基本状况。」
博士彷佛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向在座的其他人望来望去，鲁宾生中校点点头。
博士支支吾吾地开囗说道：
「你想知道什麽？」
杨问道：「像是安全性之类的…」
「哦，你是说外泄问题吗？唔，也不是说不可能啦！机率很低就是了。除非有人误启动了装置。可是他们不是把迪兰上尉也抓走了吗？如果只是单纯的外泄，迪兰上尉应该可以应付的，对吧？李少校？」
李少校点点头。
杨继续问道：「那…除了外泄问题，还有没有其他的危险因素？」
博士有点夸张地挥挥手：「放心啦！如果没有杰服粒子外泄的话，就算是失火、爆炸也不会有问题。」
「爆炸也没问题？」
「对啦！只要装置没有启动，就不会有杰服粒子啊！那就算被火烧、被炸弹炸，也不过就是像破坏一般的机器而已啊！这不是很清楚吗？里面的原料在反应之前可是蛮安定的啊！」
杨点点头。他沉默了很久，才用以他个人来说极为庄重的语调说道：
「不瞒各位说，情报本部目前对这个事件的态度已经分成两派，一派主张以强势武力夺回原型机，另一派则主张应顾虑亚格手上的人质─迪兰上尉。我本人算起来应该是代表後者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的努力，如果仍无法救回迪兰上尉，可能就会派别动部队来达成原型机夺回任务。希望各位能尽全力配合。」
散会之後，卢格纳少尉又折回会议室，当时史蕾特中尉正要带领杨和妮可离开。
「卢格纳少尉，有事吗？」史蕾特中尉的声音里彷佛布满了冰针。
看起来娃娃脸的卢格纳少尉形式化地向史蕾特中尉敬了一个礼，然後就急急对着杨问道：「杨少校，您说的是真的吗？」
「卢格纳少尉！」史蕾特中尉严厉地想制止他，但杨轻轻挥手加以阻止。
杨问道：「少尉，你是指什麽？」
「用武力夺回原型机啊！真的吗？他们真的打算不管迪兰上尉的死活了？」
史蕾特中尉严厉地说：「少尉，还轮不到你来管这件事吧？」
卢格纳少尉压抑着怒气说：「中尉不就也是主张这麽做的吗？」
「你！」
杨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的争执。
「很遗憾，上面的确有这个意思。你想救回迪兰上尉吧？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卢格纳少尉胀红了脸，用力点头，道：
「杨少校，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杨点点头，望着卢格纳上尉匆匆离去的背影，表情显得若有所思。
「史蕾特中尉…这麽说，你其实是赞成用武力夺回原型机罗？」
「下官以为，让原型机在匪徒手中，对於多数人民的安全有极大的威胁。所以理应尽快将之夺回才是。」
杨点点头：「有道理。不过…迪兰上尉的事又怎麽办呢？」
史蕾特中尉的表情僵硬，冷冷地说：
「牺牲是身为军人的天职。如果牺牲一人能够保全多数人的生命安全，这样的牺牲不是很崇高吗？再说，即使动用武力，也未必会牺牲迪兰上尉吧？」
这是杨最厌恶的论调。
把多数人的利益拿来当作藉囗，而顺理成章地把身为少数的他人牺牲掉…
「照这样说，未来多数人的生命安全还不一定有什麽危险，却必须把眼前的一条人命牺牲掉，这是很正当的了？」杨的平淡的声音有种跟平常不一样的
因子隐隐作动。
妮可用一种略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杨。
史蕾特中尉用讽刺的语气说道：
「总比为了一个人而拿许多人民的生命当赌注来得正当吧？而且，如果会为了一个人下这麽大功夫，这个人通常有着不同於一般人的身分吧？」
似乎有弦外之音…
杨在顷俄间修正了自己对史蕾特中尉的想法。
史蕾特中尉也许并无意轻贱他人的生命，而是有什麽内情让她觉得不平衡吧！
虽然这个女子对於生命轻重的认知跟自己不同，但基本上她的为人或许很正直…
杨沉默下来，许久之後，才重新开囗慢慢地说：
「总之，先让我们努力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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