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次战争
前线战区的变化是人们平时无法预料的。
新年过后没多久,法尔可跟其他人一样,不是很心甘情愿地把新年那种狂欢的心情收起来,有点不乾脆地投入忙碌的训练活动中。就在日子一天过一天这样平凡无奇好像要到永远的生活中。那一天,突然接到紧急召集令:
「紧急状况!全体官兵立刻到各单位集合!」
法尔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难道战事爆发了吗?
他怀著紧张不安的心情跟著同伴们快速行动,大家整然有序地坐上运输车,没有人交头接耳。
法尔可跟著队伍进入休伯利安的整备部,心想,他即将面临生平的第一场战争。至此,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战死的可能性,因为,他所在的地方,是休伯利安─杨提督的旗舰啊!他再次确认,自己能抽中这个分发单位,还是非常非常幸运的。
这一次杨提督没有发表什么宣告,至少整备部这边是什么都没听到。
整备兵检查著每一部斯巴达尼恩的状况,油料、弹药是否充足等等。
法尔可一直很紧张,但是,事情结束得远比他想像中来得快。
原本跟亚典波罗提督的舰队遭遇的敌人舰队,一看到杨舰队超过一万艘战舰的阵容,就连忙逃走了。担任援军的舰队连发出一枚炮弹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是斯巴达尼恩战机了。
「什么嘛!真是无聊透顶啊!亏我好不容易等到有大展身手的机会啊!」波布兰少校这么大发牢骚地抱怨著。
于是,法尔可就在无所事事的状况下,结束了他的第一场战争。
他觉得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失望的感觉。
他不晓得的是,身为最高司令官的杨倒宁愿每一场战争都是这么落幕就好了。
「没想到就只是去晃一晃而已,无聊死了,真是!」返回伊谢尔伦,也是有人这么抱怨。有时战争似乎真的被当作是一种运动,没有真实发生的时候,很少人会想到战争的嗜血性。
总而言之,对法尔可等官兵而言,今天的突发事件结果只是白紧张一场而已。
虽然没有实际的辛劳,但是事前的紧张不安可是千真万确的。晚上,为了慰劳自己,整备部的弟兄们决定去一家平民经营的酒馆喝酒。
因为是自己出钱,法尔可跟大家一样喝的是啤酒。
看著端来的啤酒杯,法尔可不禁怀念起那天杨提督请客的那杯冒著细腻气泡的香槟。
聊著闹著,大家扯起上次法尔可在高级军官俱乐部弹奏键盘的事。
「我们都没听过哪!真不公平。」
法尔可窘迫地辩说他只是帮忙伴奏,又不会唱歌,没什么好听的。
但是有著三分酒意的大家起哄要法尔可上台去帮台上那个年轻的女歌者伴奏。
「不行啦!我又不是什么歌都会弹!」
被三、四个同袍推上台去时,法尔可一直这么强调著。
最可恶的是杰西那小子一点拯救他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脸无事地袖手旁观。
明白了把人硬拉上台来的几个整备兵的用意之后,女歌者笑著说:
「原来是为林兹上校伴奏的那位啊!听说那天的演出很精采哦!能跟你合作真是太高兴了。」
「你看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在别扭什么啊!」
「可…可是我会弹的就那几首…」法尔可胀红著脸这么说,他发觉这个有著深茶色短发的女歌者有著可爱的笑容。
女歌者说:「我们选首有名一点的歌好了,『跟你一起飞翔』,可以吗?」
法尔可讷讷地点头,他的同伴们爆出一片欢叫声。
是首旋律简单的歌,难度比「冬季降临」低多了,对法尔可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他们的合作得到了热烈的掌声,临下台前,法尔可回头望了望女歌者甜美的笑容,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
「法尔可,你最近怪怪的哦!老是叫你都没听见,不是想家了吧?」杰西说。
「哪有的事?干么?」
「没有啊!只是关心你一下。」杰西在法尔可旁边坐下来,问:「最近林兹上校有跟你联络吗?」
「没有,他很忙的。再说,他是我死去老哥的好朋友,又不是我的,不需要老是关照我。」
「我觉得你心情不好,有什么事,说出来嘛!身在最前线的伊谢尔伦,要有及时行乐的心理准备!有什么愿望不去实践,别等哪一天要死了才来后悔!」杰西说。
法尔可说:「你别老是死啊死的,很难听的!」
「本来就是,我们是军人,死是天职啊!」
「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不跟你聊了。」法尔可起身走开,心里多少有在咀嚼杰西的话。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怏怏不乐,是因为他一直想念著那个深茶色短发的女歌手,却想不出什么法子可以进一步认识她。
某天晚上,一些整备兵约著一起去看电影,法尔可推说不舒服,没有参加。
「真不去?那我不管你了哦!」杰西撇下法尔可,跟著一起去了。
法尔可趴在床上,觉得很苦恼。他很想再去那家酒馆,但是去了之后呢?如果只是坐在台下看看,之后心情反而会更不好吧?说要去后台找那个女歌者,他又没有这个勇气。
「法尔可·艾法维里,一线电话!」
该不会是杰西那小子吧?看电影就看电影,还打电话回来吵什么吵!
法尔可没精打采地去接电话,在影像电话的萤幕上看到的却是林兹的脸。
法尔可慌忙换了一个表情,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你干什么一脸晦气?」林兹问,他的观察力是连先寇布都高度肯定的。
「…没有…」
「我想起来你到了几个月了,我都还没好好请你吃过一顿饭呢!我带你去家不错的餐厅吃饭,把你朋友也叫著。」
「杰西啊,他跟我们队上的人去看电影了。」
「是吗?那你怎么没去?」
「……」
「算了,你十五分钟之后,到D4区的M13通道口,靠D3区那头的,知道吗?」
「…嗯,我知道。」
法尔可去换衣服,心想,不会又是跟先寇布少将吧?他的感觉有点矛盾,其实能见到先寇布少将,甚至与之同席,他明明是觉得很荣幸的。但是,可能因为今天情绪低落,他觉得最好不要见到那样锐利的人,不然他会觉得自己更渺小的。
但是,如果是杨提督呢?那又不一样了。
不论心情再怎么糟,如果能见到杨提督,别的事都可以暂时摆一边吧!
不过今天晚上,这两个意义非比寻常的人,法尔可都没见著。
晚餐就只有他跟林兹两个人而已。
林兹问起法尔可家里的状况,沉默了一会儿。
「伯母就剩你这一个儿子了啊!不过放心吧!有杨提督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林兹平淡的口吻中,透露出对司令官无比的信赖感。
法尔可看到林兹望著餐厅的玻璃出神,觉得再怎么豪爽的人,想起故人还是会有一点感伤啊!
法尔可觉得心里一紧,在哥哥葬礼上的那种感觉好像又回来了,剩下他一个人…
林兹把头转回来看法尔可,说:「你有什么事,说吧!」
「啊?」法尔可一时弄不清楚林兹指的是什么。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啊!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什么事?说来听听,没有我帮不了的。」
「……」法尔可觉得有点狼狈,犹豫了一会儿,他说出深茶色短发女歌者的事。
林兹笑了:「原来如此啊!这有什么难的呢?你说的是哪家酒馆?我帮你打听!」
「真的吗?」法尔可满怀希望地问。他本来不是这么乐观的人,但是,他觉得,伊谢尔伦是个奇迹会发生的地方。
看著法尔可孩子似的认真表情,林兹不由失笑。那个曾经追著他们跟前跟后的小弟弟,终究还是长大了啊!
晚上就寝前,杰西说:「法尔可,你今天没去真是亏大了!那部电影很棒啊!而且,是尼斯上尉请客的哦!」
「我跟卡斯帕吃饭去了。」法尔可说。
杰西一把抓住他,好像有些过于激动的样子:「什么?那有见到先寇布少将吗?」
「没有,就我们两个,他本来想连你一起请的。」
「哦。」杰西放开了法尔可,少吃一顿饭他倒不在乎,要是损失见到先寇布少将的机会的话,那才真的令人怨叹呢!
不知不觉,整备部也流行起玩扑克牌,出乎大家意料的,菜鸟杰西·莫迪竟然是个高手,虽然赌资都是少少的,但是,一赢再赢的结果,也让杰西著实赚了一笔。
「以前在军校时,玩输了是做伏地挺身,我可从来都没做过呢!」杰西得意地对法尔可说。
法尔可没说什么,他对扑克牌不灵光,如果是下立体西洋棋可能好些。他也输了一些钱给杰西,不多就是了。
想想伊谢尔伦的管理真的很松散,竟然也没人管束说不可以赌钱云云。
林兹很快就打听到那个可爱的女歌者的事,还问法尔可要不要他帮忙把人家约出来。法尔可很不好意思地说他自己想办法就好,他可不想让自己显得一副很没用的样子。闲聊时,法尔可不经意提到杰西在扑克牌上赢了不少钱的事,没想到林兹一听大感兴趣。
「哦?是这样吗?那我哪天要找他来我们蔷薇骑士这里较量较量。」
杰西知道之后,好像非常兴奋。
「蔷薇骑士?我最崇拜他们了!好啊好啊!就算是输钱我也甘愿啊!」
「真受不了你!那你自己去跟卡斯帕说吧!说不定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要太期待了啊!」
法尔可没当一回事,杰西却真的非常积极地去跟林兹联络,而且马上敲定了时间。
「不晓得是去痛宰他们,还是去被痛宰啊!喂!先说,到时候若我真的输光了,你可要借我钱啊!」
法尔可说:「你真是个乌鸦嘴!我看你是输定了!」
于是到了约定的日子,法尔可就被杰西拉著去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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