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寂寞之夜
1-3
「陛下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前，神色严肃的听取御医齐列报告葛拉轼子爵夫人的病况。」
若要秘书官马库斯.康拉德记录此刻的情况，他必然会这样写。
但是，皇帝向来具有的灰暗气质以更具有侵略性的方式表现，文字便难以详实记录下来。
亚历山大.齐格飞冰冷的瞪视著眼前的御医。
「子爵夫人生理机能一切正常，费沙医科大学附属病院的检查报告显示毫无任何异状。怕是……」
「怕是什么？」
他皱著眉头发问。
「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导致拒言症状出现。」
「拒言症状？如何治疗？」
对自己自私的天真害得安珂落入这般境地，青年并非毫无所觉。向来温顺的她放弃语言这个表达工具，是不是表示她放弃了他？
这是种必然，因为她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
而他只是帝国的工具。
人不可能永远毫无保留的对机器付出爱情。
齐列吞了吞口水，总之接下来的治疗不干他的事。
「宫内省医疗局已积极物色适合的心理医生，日内即可开始进行治疗。」
「尽快。」
「是。」
简短命令之後，亚历山大.齐格飞本以为齐列会自动退下，没想到他却以一副满腔热血的模样继续立在青年皇帝的眼前。
「卿还有什么事禀报？」
鼓起勇气的齐列，眼睛炯炯有神，跟刚才报告安珂病况时判若两人。
「臣希望能加入皇后陛下的医疗小组。」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在一旁的康拉德心想。就算「灰暗皇帝」喜怒不形於色，在宫中当御医都这样久了，难道还不懂皇帝的脾性？而擅离职守这等事，更向来为皇帝所不齿。
亚历山大.齐格飞视线移动到桌上的立体报表，久久不语。
齐列稍稍紧张了起来。
「康拉德，朕要再看一次『尼尔森—孔德氏不的病徵与迄至目前为止在德奥里亚星域的疫情资料。」
对秘书官交代完毕，他才转向御医，平和且有条不紊的叙述。
「南苑人们的健康向来由你照护。齐列，朕不懂医学，但你熟悉他们的病史、身体状况，你一走，南苑的人怎么办？」
「皇后刚入宫，过去她习惯上费沙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看诊。朕早已责成宫内尚书与卫生署长自费沙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遴选出医疗小组，随时待命。一个外人，去了只会碍手碍脚。」
「陛下见教的是。不过，微臣希望能为狮子之泉中第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尽己棉薄之力……」
艾密尔.冯.齐列能当御医直至今日，真真是先帝的庇护。
而他自己，却对危险的境况毫无所觉，该说是忠心或愚蠢？
青年皇帝打断御医满怀热诚、掏心剖腹的请求。
「齐列。」
「是，陛下。」
「从今天起，朕命你除职在家反省三天。」
「这……」
欲大展身手的雄心被浇熄还不打紧，这会儿，连地位都有动摇的可能，齐列为之愕然。
「在你下班以前，将手边的事务交代给史威林克，朕会命康拉德通知你复职。」
「……遵命，陛下。」
不理会悻悻然退下的御医，青年再度转向秘书官下令。
「康拉德，叫卫生署长立刻觐见！」
康拉德状甚为难的看著皇帝。
「陛下，金博士他……」
「怎么，又拒绝直接谏言的机会吗？」
嫌皇帝老是不在约定时间接见他，以致延误处理医疗卫生问题第一时间的卫生署长金冥钟博士，犯下口头拒绝皇帝召见这种大不敬的罪行已经不是第一次。朝廷内外，「金博士何时会下台」早是流传多时的闲磕牙材料。
「不，博士已在等候室等了一刻钟，嘴里不停的咒骂……」
「在骂朕吧，朕老是批他性急毛燥，此刻他却骂得有理。」
因私害公，不可饶耍
他苦涩的微笑。现在最该烦恼的，是尼尔森—孔德氏病，是德奥里亚星域的疫情，是政府所该做的处置……「马上请金博士进来！」
而不是妻子的病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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