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与自由 (12)

和平与自由

(12)

本以为调动至符莱堡的人事命令会让习於勤勉的自己闲得发慌，但在约翰.冯.艾齐纳哈少将的麾下担任副官一职，却让赫曼.冯.哈乐上尉真切体认到「忙碌」二字的真意。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承担了数人份的工作量之故－从舰队司令官处交下来的任务，几乎完全未曾处理的全数交到年轻而缺乏经验的上尉手中。

四天前，比直属上司晚到达任地的哈乐上尉，怀著一肚子疑问准备报到。

「狮子之泉七元帅後裔，年仅三十二岁，又深受陛下重用的艾齐纳哈少将不知道是怎样的人物？」

「这样出色的学长为什么会选择在各方面都不出色的我担任副官？」

「人人都说，从希瓦调到符莱堡只表示我前途一片灰暗，真的吗？」

门一打开，红褐色头发的青年笑吟吟的坐在办公桌前。

「我是约翰?冯?艾齐纳哈，欢迎来到符莱堡。」

哈乐立刻举手，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仔细一看，指尖还微微发颤。

「还来真的哩！」

约翰在心中嘀咕。

「……跟你完全不同，是个有教养又肯上进的学弟。」

人事部门的莱特?冯?乌帕塔中校在电话的彼端状似认真的说著。

同年毕业於费沙军官学校的大夥儿，就属约翰官升得最快。

外人或许认为约翰因利用出身而加分不少，老同学们却都明白不是这么一回事。

「倘若没有意外，我们这届不是『乌鸦』就是『虎斑猫』出头！」

截至目前为止，这个预言还没出错过。

「喂喂喂，我是拜托你找副官又不是找女儿的结婚对象！」

「费沙军官学校总成绩第十五名毕业，计算推理能力极佳，记忆力也是一流的！反正你没有的他都有，关於他的评价有……我传过去……」

「『任劳任怨』、『温和』……O.K.谢啦！莱特！就决定是他了。总比抽签决定的好。」

一听到约翰提出用人名录随机挑选副官的狂想後，向来热心的乌帕塔马上无偿地替老同学找寻副官人眩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被狡猾的虎斑猫给利用了。

「你压根儿没这样想过吧？本来就是要拜托我找的。」

「阿阿，怎么可能？」

善於闪躲的约翰怎可能轻易地让西洋镜被揭穿。乌帕塔也只能再一次的认栽倒楣。

过分正经的属下，多少会叫人头疼。

可偏偏具有任劳任怨特质的人，都经常过分严正不阿……「『听说』你能力拔群，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哈乐上尉。」

「春天呢，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了，我能在此时来到风景这么漂亮的地方真是幸运啊！」

「为了不辜负宇宙舰队司令部的美意，这些，那些，还有那些，就拜托你了。」

翘著二郎腿，看来油腔滑调的「艾齐纳哈少将」对副官说道。

顺著红褐色头发青年手指的方向，哈乐十分惊愕的瞪著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

他才刚刚从过度惊愕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就看到上司朝向门口走出。

「阁下，您要去哪儿？」

吹著不成调口哨的约翰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大衣与帽子。

「开车到哥德湖兜风。」

哈乐的眼睛又再次瞪得极大。

现在……才上午十点半！

「放轻松，这还是德?纳瓦尔中将推荐我的好地方呢。」

「你改天也可以去看看嘛，顺道戴个美女更好，不过现在……就麻烦你了！」

「这不知道算不上『上梁不正下梁歪』？」

像机械般处理著公文的哈乐心想。

「军纪不彰的状况，该怎么办？坐以待毙的感觉真糟……」

根本心不在此的上级们会有所作为吗？

年轻的哈乐不敢逾越份际，只能束手无策。

隶属於奇霍伊萨军区的符莱堡驻留舰队，司令官为文森.德.纳瓦尔中将。

军旅生涯一路行来平顺，在宇宙海盗围捕上也建立了几桩功绩，五十开外的德?纳瓦尔原本颇有晋升上将的可能性，数年前却因弭平威斯塔朗特暴动一事被人密告。

「德?纳瓦尔中将当年参与镇压叛乱时，曾杀害手无寸铁的民众数人，并将这桩罪行嫁祸到死於叛乱中的同僚长濑少校身上。」

接获密告的宪兵总部在极秘密状态下进行调查，在收集充分证据之後，接露了隐藏於叙述之後的「真实」－当时德?纳瓦尔确实曾在自卫的状态下开枪，而被枪击的人，正是长濑少校。因为长濑以枪指著同僚，要他们开枪射杀民众……被传唤到宪兵本部讯问的德?纳瓦尔对於这个「故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做了颇似感言的发表：「是吗？原来还是只能走到这里埃」

负责讯问的卡理邦上校依据这句话给予他「承认罪行」的评断。

之後，德?纳瓦尔中将就在帝国高级军官们的感叹与遗憾声的欢送中，到临符莱堡任职，自此与辉煌仕途完全绝缘。而结??二十年的老婆，在此同时也以「个性不合」为由与他签字离婚。

除了例行的大规模演习期间，德?纳瓦尔中将几乎不曾出现在办公室里。将所有的例行事务交代给副官与各分舰队司令官後，每天不是在单身宿舍里研究一个名叫法国的古文明之历史，便是到自由城各处游览天然美景。

而分舰队司令官中的艾齐纳哈少将，才到本地未几，便跟德?纳瓦尔中将称兄道弟起来。

原本担心「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有所收敛的艾齐纳哈分舰队军士官，很快就发现此事而大呼起「皇帝万岁」之类的胡话来。

「不过是个纨裤子弟嘛。」

「我还看到少将阁下在小旅馆门口跟女人搂搂抱抱的，跟我们还不是没两样！」

「看来可以放心了！」

提出「会不会是心怀诡计的做法呢？年纪轻轻就蒙陛下重用又身居少将之位的家伙应该不会这么没用吧？」的慎重论者亦不在少数，但几杯黄汤下肚後，这些人多半也忘了在清醒之际所瞬间闪过的念头。

上司在军事上的能力何如，绝对不是现今约翰的属下所关心的问题。

而约翰，也很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