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妇之路

李牧阳

主妇之路

“如果厨房中也有老鼠的话, 大概也已经因为自己每日重复的残羹冷肴而每夜哭泣。”

菲列特利加与杨截然不同的是, 她算的上是一位热切勤奋的学生。 虽然丈夫并没有对自己“早上夹蛋三明治, 中午火腿三明治, 晚上沙丁鱼酱三明治”的拿手菜单表示任何抱怨, 也经常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盘中的料理与旁边忐忑不安的见习主妇, 不过总是觉得里面温和宽容的因子更加多一点罢。

“因此, 我是想要好好地学学做菜哩。 首先把肉方面的料理学过, 然后学鱼的料理, 接着再学蛋的料理。 恐怕会给您添一些麻烦, 不过拜托请您教教我吧!” 深深地一鞠躬后, 有些迟疑的卡介伦夫人还是被菲列特利加的勇敢所打动了。

“那么就来试着烤一只可以与红茶香味相配的可口蛋糕罢。”卡介伦夫人示意被誉为“电脑家庭的表妹”的学生看着单子上的配料。 “虽然材料上有些繁杂, 不过记忆力这点来看, 只要耐心教她掌握火候的关键, 便可以让那个可怜的小家庭里弥漫出上等蛋糕的香味来。” 卡介伦夫人对“明师出高徒”这句古代谚语深信不疑。

“首先是将水放进面粉中, 然后揉成面团……” 卡介伦夫人的手势坚定而有力, 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家庭主妇的榜样, 接着:“那么, 菲列特利加, 你来试试吧?”

……………………

整整花了十分钟, 才让从门外冲进来的担任监视任务的帝国士兵相信刚刚的震动不过是一个不熟练的厨事者的鲁莽, 而与什么杰服粒子爆炸、奥夫雷沙的复活都没有关系。

地上的面团似乎依旧被蒙古的万人队蹂躏过的一般, 卡介伦夫人虽然有些后怕, 依旧温和地鼓励快要哭出来的学生:“再来一次罢。” 卡介伦夫人对“明师出高徒”这句古代谚语依旧深信不疑。

在终于掌握了揉面的手法后, 客厅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五点。 两人却因为在要做的蛋糕的式样上发生了分歧。

“草莓蛋糕有这么好吗? 银河联邦的民主共和市场里不是总卖那些又小又难吃的这样丑陋的畸形儿吗?”

“…………”

“而且, 把你所热切要学习的——我是这么想的——厨艺寄托在市场上也可以买到的那种低品质的蛋糕上。 所谓为热爱的丈夫学习的厨艺就是主妇代表自己的自由意志贬低自己丈夫的味觉的那种?”

卡介伦夫人放言至此,菲列特利加不得不加以反驳了。

“对不起, 按照夫人的说法, 让我觉得象是因火星而否定火灾的价值一样, 市场上买到的难吃的那种草莓蛋糕不代表我们做出来的就是同样没有美味价值的那种低质品。”

“唔……”

卡介伦夫人歪嘴, 但即使是这种动作似乎也不能破坏中年妇人的温柔气质。

“或许吧!那么栗子蛋糕不也一样了吗? 我们不能因为你偶尔做出过一个拙劣的栗子蛋糕就否定了具有栗子甜香的蛋糕价值呀!”

菲列特利加以闷闷不乐的表情回望着对方。

“我可以加以否定。”

“如何否定?”

“因为栗子蛋糕的好吃只在美味栗子的本身。 换句话说, 当蛋糕里放上过于美味的栗子, 或者更加香味浓郁的各种珍品的时候, 美味确实是在栗子本身而已, 栗子成为蛋糕中美味的重点, 而最重要的就要在这一点, 所谓栗子蛋糕之罪就是品尝者把蛋糕的美味归结到栗子身上, 与这种罪恶比起来, 一百只蛋糕的美味就显得渺小多了, 何况, 象阁下您这么聪明的主妇是难得出现的, 所以功过自然就很明显了……”

卡介伦夫人看来似乎一片茫然。

“我觉得你的主张大胆又新鲜, 不过有极端之嫌。 我只能略表赞同, 不过你也算说服了我。” 卡介伦夫人拿出一篓新鲜的草莓来, 开始认真思索起来:“让我们来想想做一只美味的草莓蛋糕罢。”

“先放一些糖作为起味品……你不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大量浪费市面上的食糖, 来造成帝国控制下的调味品市场的混乱吧?” 卡介伦夫人有点心疼地看着面团上的白色的小山。

“现在只好用一些醋来调和, 这样也可以退其次做一只开胃草莓蛋糕了……你倒下去的……那瓶是莱姆酒啊, 现在只能做含有莱姆酒的海绵蛋糕。”

“那么就应该掺一点干酪。” 卡介伦夫人惊奇地看到菲列特利加将一大管芥末挤进理想中将会成为蛋糕的面团中。 在没有发言之前, 走在成为成功家庭主妇之路上的前元帅副官又向她提议加一点红色的奶油, 然后把半罐辣椒糊倒进自己的蛋糕理想中。

“现在是要发酵了罢。”听到反对意见前, 就将一颗理所当然的樟脑丸抛进揉好的蛋糕雏形的快速动作显示她军校中优等生的成绩绝不是虚名。

“您怎么了? 不舒服吗? 等一下请您先品尝一下烤好的草莓蛋糕。”

“哎呀, 忘记还要去接快放学的莎洛特了……那么就请您随意好吗?”

一小时后, 海尼森沉浸在黄昏之中。

“我的第一个蛋糕终于完工了, 一定要让杨趁热尝尝!” 卡介伦家的厨房中响起快乐的声音。

在此同时,

杨威利穿着洗白的棉质衬衫, 随便地闲逛在街头, 突然……

“咦, 鞋带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断了……”

“妈妈, 我们为什么要躲在桥下面啊。 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呢?”

“嘘, 等你菲列特利加姐姐走了之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