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五)
伊谢尔伦的高级军官医院有着仅次于冬蔷薇园的花园,早在还是帝国军驻扎时,就以优美的盛夏繁花而闻名,对于在战火中侥幸存活下来的身心都或多或少受创的军官伤号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康复环境,虽是人工的产物,却极尽天然的妩媚。
奥斯卡尔正徜徉在郁金香的海洋中,听到一个人与众不同的戏噱的话音。
“可爱的贝德丽亚,是不是你把拉穆尔少校藏起来了?——我不喜欢你总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今晚我会在‘赫柏’酒吧里等你……”没好气的护士小姐将13代蔷薇骑士连连长的身体扳转过来,指了指花圃中穿着宽松病服的奥斯卡尔。
在喝过第N杯的苏打水后(医院里没有含酒精的饮料),华尔特·冯·先寇布的脸隐藏在昏黄日光的影曦里。
“提督——把阿尔拉芙娜放走了。”突然这样一句话,产生了像是铅球掷在硬木地板上的效果。“有的时候,像我这样凭借肌肉和蛮力生存的人,是不能完全领会那个人的思想的。”
那个人是谁,毋庸多言。
心里依旧是响起涟漪的波声。
对于同样有着帝国血统的先寇布,奥斯卡尔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提督做的决定?肯定深思熟虑过了吧?”
“哦?”男子的浓眉一挑,“你也这样认为?连姆莱和由里安都曾坚决反对。不过——”嘎了一口无味的饮料,仿佛是窖藏很久的威士忌一样,“背后指使是保罗·冯·奥贝斯坦,那个黄毛小子的参谋长。”
奥斯卡尔心里微微一惊,“是奥贝斯坦么?那么,是蓄谋已久了?”目光急切地在先寇布脸上找寻答案。
回避着对方传递过来的信息,先寇布盯着窗外的郁金香,没来由的一句:
“拉穆尔少校为什么会到同盟来?”
“……”
“如果有人将你同这次的刺杀事件联系起来,恐怕会不好澄清吧?”
“我的身份的确容易引起这种误会。”这是没办法的事实。
“我们都是相同处境的人啊——”先寇布把目光从不胜灼力的郁金香中收回来,陷入一种若有所思的包围。
“……”无声就是默许。
“在攻打伊谢尔伦要塞前,我一直生活在这样孤独的状态中。什么帝国也好,同盟也好,都没有什么值得让我用血去捍卫的……”
伊谢尔伦攻略战么?再熟悉不过。只是当初这场如歌快板般剧目的导演和主角,曾经有过什么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先寇布沉浸在回忆中,奥斯卡尔也捕捉到有关杨的更加感性的片段。
“……提督无比的信任我,我也只好回报这种知遇之恩了。”嘴角漾起了一丝笑意,仿佛又看到杨当初那无可奈何的样子。“是提督的平易到极点的理想征服了我。而你——你也在步我的后尘。”
不置可否。
“我在选择自己的路,我希望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湛蓝的眼睛里似乎被注入了某种生气。
先寇布饶有兴趣地端详面前的旧帝国军人。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窗中漏出来,水瓶里的西番莲妖娆地展示着生命。
“我只想给你个忠告,你要学会在夹缝中保护自己,然后——才能保护那个人。”
怎么会?自己还在混沌中的心思轻易就被点破。奥斯卡尔的脸上泛起红潮。
“是么?如果有这种机会……”
如果有这种机会,即使牺牲生命,也再所不惜!
奥斯卡尔越来越不像奥斯卡尔了,快变成艾奇纳哈了。
也许轮回了多少世纪之后,性格里的某些基因被改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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