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之后

送别之后

菲列特列加·格林希尔上尉静静走进司令官办公室。

黑发的年轻司令官把两只脚都跨到桌子上，情绪低落地大口喝著白兰地，眼神则落在窗外无垠的黑暗宇宙中。

「提督…」

听到唤声的杨回头看见美丽副官，脸上的表情切换成一副作坏事被抓到的样子。

「已经走了。」格林希尔上尉说。

杨轻轻点头，心灵却很沉重。

宇宙历七九八年九月一日的下午，尤里安·敏兹和梅尔卡兹提督、舒奈德上尉以及马逊准尉一起登上了巡航舰塔那特斯III号，离开了伊谢尔伦要塞。

从格林希尔上尉离开之後，一直到五点下班钟响，杨都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望著窗外发楞。

已经喝掉三分之一的白兰地酒瓶以及酒杯放在一旁，没有再去动。

下班了啊…尤里安不在，那么，晚上要去哪里吃晚餐呢？

杨的思绪正迟缓地运转时，格林希尔上尉再度来到司令官办公室。

「提督…」

杨才刚抬起头来看向菲列特列加，又有一个人走进来。

「喂，提督，我还在想，你该不会躲在这里偷偷哭吧？我知道有家餐厅供应香醇的葡萄酒，要不要一起去呢？」说话的人是先寇布。

除了苦笑之外，杨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表情。

这时，通讯铃响起，杨按下通讯钮，萤幕里出现卡介伦的脸。

「尤里安走了，今晚没人做饭给你吃了吧？为了避免饿肚子，要不要来我家？」

「……」

卡介伦刚说完，看到菲列特列加站在一旁，就说：「我看你今天可能不需要吧？改天好了。」他切断了通讯。

「杨提督！」像旋风一样大步走进来的人是波布兰，高尼夫则不疾不徐地随後跟到。

「提督，今天你等於是恢复单身一样，怎么样？去狂欢一下吧？」波布兰说完，好像才注意到先寇布的存在，

「哟！还是你们有中年人的聚会？如果是这样，小生我就不打扰了！」

先寇布安闲地说：「什么中年人？是成熟男人的聚会，不欢迎你这种毛头小子。」

杨正要开口，只见亚典波罗一边走进来，一边叫道：

「学长！你晚上没事吧？我想找你喝酒…」他停下脚步：「怎么这么多人啊？」

波布兰说：「还敢说？到底是年纪比较大，脚程就是比较慢啊！」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那边离这里比较远啊！」

「咳，咳…」杨打断部属的小规模争执，说：「既然大家都来了，我请你们吃饭好了。」

杨微微苦笑著，脸色却比原先明朗许多。

波布兰笑著说：「提督要请客吗？那是非去好好吃他个一顿不可的！」

高尼夫说：「你不是说不去吗？」

波布兰说：「本来也想去泡妞的啦！可是这么一来，先寇布老伯的猎艳战绩又会落後我好多，别人知道了，还会说我是胜之不武呢！所以还是去的好，不要欺侮年纪大的人啦！」

先寇布哼声道：「去你的！你再怎么拼，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菲列特列加看看一屋子的男人，说：「那…下官先回去了。」

波布兰说：「这怎么行呢？要安慰失意的男人，一定要有女士在场才行啊！」

先寇布也说：「上司请客，副官不去怎么行？」

亚典波罗说：「是啊，你去的话，学长就不好意思喝太多的。」

高尼夫则说：「上尉，希望你去，不然，只有我一个比较清醒正常的人在的话，我会觉得太势单力薄了。」

杨对菲列特列加点点头：「一起去吧！」他这一句话，让菲列特列加下了决心，

「…好的，谢谢您。」

一夥人正要走出司令官办公室时，碰见派特里契夫。

「大叔！你也是来找提督的吗？」波布兰嚷道：「老板出钱请客啦！一起来吧！」

派特里契夫说：「是吗？那好，我也去。」

亚典波罗对波布兰不屑地说：「慷他人之慨的事，你倒是挺行的嘛！」

波布兰面不改色：「反正我又不会有什么损失，这种顺水人情，多多益善哪！」

「哼！」亚典波罗把头甩到一边去。

听著部下们吵嚷的声音，杨紧闭的唇边彷佛悄悄浮现一丝笑意。

照例，杨成为餐桌上众人下酒的小菜，不断被揶揄、数落著。

「嗳，尤里安不在身边，从今以後，咱们就别想见到司令官大人会准时上班了吧？」

「有什么差别呢？反正就算是上班，不也是一样在睡觉吗？」

「可怜的格林希尔上尉，今後工作量可能又会增加了吧？还得三不五时关照一下上司的生活吧？」

「啊，家事名人离开了。这么一来，杨提督就不得不独立了啊！」波布兰说。

「你有没有说错主词啊？独立的不是尤里安吗？」亚典波罗说。

波布兰说：「你不是常去提督家里？难道不清楚是谁照顾谁吗？」

「说得也是。」

菲列特列加看著杨。杨虽然是一面叹气、一面苦笑，但是却没有任何真正不高兴的神色。

先寇布举起杯子，淡淡地说：「庆贺一下吧！提督要开始他的新生活了。」

众人跟著举起杯子，高喊：「Cheers！」

杨慢吞吞地把杯子举高：「你们这些人，真不知道是好意还是坏心眼。」

波布兰大声说：「来！开个赌盘吧！赌提督明天早上一定会迟到！」

菲列特列加若无其事地说：「好啊，我赌提督会准时上班。」

一干人瞪大眼睛盯著她的脸看，其中最讶异的，就是当事人本人。

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望著自己的副官，这个女子…其实经常都会另他感到吃惊呢！

结果赌盘是格林希尔上尉一对多。

「提督，你可要争气啊！不要让格林希尔上尉输钱哪！」派特里契夫拍拍杨的肩膀。

「……」

「格林希尔上尉能不能一盘通杀，就看学长明天早上的表现了！」亚典波罗说。

成为众人下赌注的杨，只能一味搔著头，说不出半句话来。

总算是顾虑到有女士在场，而且还有派特里契夫以及高尼夫这类生活规律者，小小的安慰派对在十点前结束。

「喂！提督，要尽到男士的义务，你得送上尉回去。」波布兰说。

「我？」杨反问。

先寇布说：「当然，你跟上尉住得比较近。虽然不晓得是谁护送谁…」

亚典波罗也帮腔：「对啊！我们不顺路啊！走了！走了！大夥儿就鸟兽散吧！」

众人极有默契地迅速撤离，留下要付帐的杨还有菲列特列加楞楞地站在原地。

「…没办法…不好意思，上尉，一起走吧！」

「…好的，阁下。」

杨付完帐之後，两个人一起离开餐厅。

身为副官的立场，格林希尔上尉的住处与上司的官舍相距不远。

一路上，两个人没有说什么话。

「…到了，就是这里。谢谢阁下。」

杨抓抓头：「哪里，反正是顺路。而且，其实说起来应该算是你护送我吧！」

菲列特列加迟疑了一会儿，说：「阁下…明天早上，我打电话叫你，好吗？」

杨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菲列特列加笑著说：「哪里，我也想赢得赌注啊！」

杨也笑了。

送走尤里安的第一个晚上，这些幕僚们用力驱走杨心中原本浓浓的寂寥感。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即使如此短暂…